编者按:时代需要精神,精神需要传承。
新华医疗于1943年创建于胶东抗日根据地,由抗战时期胶东军区卫生部“器械组”发展而来,由时任胶东军区司令员许世友批示成立,是一家有着80多年历史的“红色鲁企”。目前,新华医疗已发展成为医疗器械、制药装备“双龙头”企业。时光荏苒,代代相传,回望新华医疗的漫漫征途,从一把简单的手术剪,到智慧化消毒灭菌整体解决方案、高能医用电子直线加速器、智能环形在线自适应放疗系统以及BFS等高端医疗器械和制药装备,沉淀了数不清的“新华医疗故事”,“新华精神”引领一代代新华人向光成长。
传承的意义在于更替、继承,将前人的经验、知识、技能、文化等通过某种方式传递给后代,并使其得以延续和发展。而红色传承就是要传承红色基因,赓续红色血脉,把红色基因根植于中国革命和发展建设的伟大实践中。
为大力弘扬“新华精神”,深入探寻新华医疗的血脉之源,速豹新闻网联合新华医疗重磅推出“新华医疗故事”专栏,聚焦新华医疗杰出人物、发展历程,深情讲述他们用血汗、用忠诚、用智慧续写的新华医疗故事。让这一抹红,穿越时空的隧道,绘制一幅幅传承红色基因、赓续红色血脉的壮丽画卷,让“红色新华”精神在新时代闪耀光芒。
速豹新闻网苗露 王盛利 通讯员 张衍钊 李士龙淄博报道:1989年5月的一天,一则关于发明血管吻合器的新闻引起了新华医疗干部职工的关注,仿佛骤然增高了气温,预示着夏日己经到来了……
一则新闻引起的议论
电视上、广播里及《人民日报》纷纷报道:第三军区大学刘英炳教授发明的血管吻合器,获第13届世界明技术博览会银杯奖。世界发明家协会主席、本届博览会书长克莱曼·哈罗尔德在颁奖仪式上高度评价血管吻合器一项不可思议的成就,具有很大的使用价值和市场潜力,希望能尽快推广到世界各地。
上点岁数和在新华医疗器械厂工作年头多些的职工都知道,血管吻合器的研制,早在70年代初,就和器械厂结下了不解之缘,数到现在,已有近20年的历史了。虽然在“文化大革命”的那些年代里中断过,可从70年代中期以后的十年来,那可是集中人力、物力,一切为血管吻合器的试制开绿灯,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怎么在获国际大奖时,却单单抹去了新华医疗器械厂人的名字?因此,有人不理解了,有的甚至是愤愤不平。
上班的路上,几位工人围住原一车间技术副主任、试制血管吻合器的直接参加者,现在是器械厂的一个分厂技术负责人张风安,七嘴八舌地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张风安面对众多人的提问,笑呵呵地扬了扬小簸箕般的大手说:“咱们是具体干活的,有名无名的有啥关系。”
一分厂即原来的一车间,是当初试制血管吻合器的具体单位。人们围着主任工程师曹尚德、分厂厂长张玉荣和技师胡以武,纷纷提出了大家感到难以理解和不平的问题。他们说:“血管吻合器的试制成功,不但是厂领导、工人和技术人员‘三结合’的产物,也是厂外各科研单位、试制单位和医疗单位‘三结合’的产物,不能说是哪一个单位的功劳,更不能说是咱医疗器械厂的功劳。它能在国际上获大奖,是咱整个中华民族的光荣!中国工人阶级的光荣!计较有名无名的干啥?”
在总工程师室,当中青年技术人员向副总工程师张顺兴就这件事提出疑问时,张顺兴这个个头不高,体态匀称的南方人,却又慢条斯理地说:“发明权属于第三军医大学是合乎专利法的。因为73—1型血管吻合器确实是以刘英炳教授为首的研究组搞出来的,他们这属于职务发明。而我们厂是根据73—1型样品,做了改进和完善,又与他们共同搞了73—2型。咱是从属的,人家三医大才是为主的哩!”面对职工群众的迷惑不平和参与研制者的淡然以对,时间被拉回到了15年以前……
一次珍贵会见,促成军民合作
“文革”期间,新华医疗器械厂也处于半停产状态。1974年,厂里接到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的一封邀请信,请曾经设计制成手部外科器械之后又设计制成显微外科血管缝合手术器械的技术员曹尚德,携带器械赴沈阳参加全军野战外科协作会议。那时候是一个集“党政财文”大权于一身的年代,邀请信自然而然地首先落到了革委会主任办公室穆子玉的面前。穆子玉有些奇怪,这样重要的会议,邀请信怎么能具体地指名到人?他摸起电话,把曹尚德召到办公室。
曹尚德中等偏下身材,着一身工作服,奉命来到革委会主任办公室。穆子玉把信递到曹尚德面前说:“你先看看这个。”曹尚德看罢邀请信笑着对穆子玉说:“好啊!咱可以借此机会,把咱厂的显微外科血管缝合器在会上展出、介绍一下,为解放军做点贡献哩!”
“我是问你,他们怎么专门邀请你?”
“噢,是这么回事,去年我参加了在广州召开的全国断肢再植经验交流会议,代表们对咱厂展出的显微外科血管缝合器械很欣赏。当时,解放军总后勤部科技处处长朱可文记下了我们的单位和我的名字,并口头提出,希望我们能带着器械参加定于今年召开的这次全军野战外科协作会议。”
穆子玉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他二话没说,顺手在邀请书上签了意见,递给曹尚德说:“那你做好准备,按时参加会议。”
曹尚德略微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他的迟疑不为别的,而是考虑爱人王平患病住院,每天晚上需要他去护理。要外出谁来照看?他回家与其在一起生活的岳母作了商量,决定由老人和他那只有十二、三岁的大女儿来代替他照顾病人。遂又匆忙赶到医院做好安排,告别了尚需每日做静脉注射的妻子,冒着酷暑,登上了赴沈阳的列车。在全军野战外科协作会上,曹尚德介绍了他带来的显微外科血管缝合器械。第三军医大学野战外科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刘英炳,介绍了他们从70年代初开始研制,目前仍处在动物实验阶段的73—1型血管吻合器。曹尚德和刘英炳互相介绍和认真看过对方带来的样品,彼此间产生了极大兴趣。曹尚德认为,73—1型血管吻合器采用机械方法去接通断离的血管,丢弃传统的手术缝合,这是外科医生和医疗器械制造多年梦寐以求的事情。
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苏联、日本先后研制的用机械方法接通血管的器械都不甚成功。刘英炳介绍的这种器械,尽管优点很多,但缺点也很明显,如果能加以改进,消除存在的问题,那可是造福人类的大事。刘英炳则从曹尚德的介绍中得知,山东新华医疗器械厂不仅是在抗日的战火中诞生的军工厂发展起来的专业医疗器械厂,而且在60年代初还曾仿造过苏联古道夫式血管吻合器,技术力量雄厚,这一点从他们带来展出的显微外科血管缝合器械工艺精细程度就足以证明了。如果能与这样的专业厂家合作,再理想不过了。于是,他暗下决心,晚饭后拜访这位山东来的地方代表。
傍晚,曹尚德来到招待所的服务台,问一位值班的姑娘:“第三军医大学的刘英炳住哪个房间?”
值班姑娘正要查找登记簿时,正面走来一位衣着军服的中年汉子,接口回答道:“我就是刘英炳。我想你就是山东来的曹尚德同志了?”
“对,对。”曹尚德忙不迭地答道。“我也正要查询您住的房间,准备登门拜访!巧极了,请吧。”
见了面,他们像故友重逢,没有多少寒暄,交谈极快地转入了正题。刘英炳在介绍了他们从70年代初开始研制血管吻合器的动机、过程和遇到的难题后,又极其诚恳地对曹尚德说:“我登门拜访您钓主要目的,是想请您从医疗器械制造专业工作者的角度谈谈您对73—1型血管吻合器的看法,我想,您一定会无保留地给予我们大力帮助的。”
曹尚德说:“我们厂在60年代初,曾经按照山东省人民医院骨科主任王志先教授的要求,一度仿造过苏联古道夫血管吻合器,虽然那次仿制没有成功,但我们对苏联和日本的血管吻合器却有了一个大体的了解。听了您的介绍,看了您的样品,我觉得有一肚子话,想要找您谈。这不咱俩不谋而合地想到一块了。”
“太好了!我在这里洗耳恭听了。”刘英炳高兴地一拍大腿,站起来添了添茶水说:“我对您的器械极其肯定了几条意见,小会讨论中已说过,不再重复。但是不客气地说,器械上存在的问题还很突出。主要有两点……器械本身笨重、粗糙,使用起来很不方便。”
刘英炳又说:“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从专业技术角度看,第一,器本身力的传导太间接;第二,吻合的松紧度,不是由器械本身决定,而是由操作者凭经验扭螺丝来定松紧,这必将大大降低器械的准确度,也极难普及。”
他们从器械存在的问题,谈到了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两人越谈越投机,不知不觉中已过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刘英炳说:“老曹同志,我有个想法,不知您是否同意,可不可以咱们两个单位合作,进一步研制?”
曹尚德沉思片刻,回答说:“这确实是件好事,但我仅仅是一个做具体工作的技术员,无权表示同意不同意!”
“我也无权。”刘英炳接着说:“如果您同意的话,你我回去向各自单位领导作一次认真汇报,积极建议尽力促成好不好?”
“我一定竭尽全力,争取合作。”两只大手紧紧握在一起。
全厂动员,重点攻关
曹尚德回到厂里,向领导作了详尽的汇报,在谈到刘英炳建议两个单位合作时,自然加上了不少政治、经济方面的内容。谁知,这个建议正中穆子玉之意。要知道,那时不但正是全国人民掀起学解放军的热潮,也是中央提出“备战、备荒、为人民”和“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口号提得最响亮的时候。能在那样的政治大气候下和人民解放军携手合作,不仅可以有效地改变厂里的无政府状态,也表明这届革委会高举红旗,立场坚定,旗帜鲜明的政治态度。于是,穆子玉当场拍板,发了电报,热烈欢迎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军医大学的同志光临新华医疗指导工作。
这年深秋,以第三军医大学野战外科研究所所长王道建为首的,包括刘英炳、马可勤等在内的4位同志,带着73—1型血管吻合器样品,千里迢迢来到了山东新华医疗器械厂。王道建所长,已是花甲之年的老战士,也许多年积劳所致,人显得比较瘦弱。抗日战争时期,王道建曾当过国际主义战士白求恩同志的助手,全厂上下对客人们充满了敬重之情,厂领导们热情隆重地接待了他们。军医大的同志们不顾旅途颠簸劳累,迅速地投入了工作。先是在全厂中层干部会上,利用幻灯片,讲解了血管吻合器的构造和原理,以及这种器械在战争中的作用;然后召开了全厂职工大会,由王道建所长讲述了抗日战争中救护伤员的艰苦历史,刘英炳介绍了他研制血管吻合器区动机和过程。刘英炳是一名毕业于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军医大学的军医,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他曾遇到过无数例血管断裂的伤员,因为缝合血管的难度太大,轻的被迫截肢,重则导致死亡,这个残酷的事实,致使他的心灵无数次震颤。他一生永远忘不了在朝鲜战场上救护过的一位年仅17岁的女战士,这位女战士被炸伤手臂,血管断裂,血流如注,他精心为她缝合血管。要知道,技术高超的外科大夫,缝合一条血管,至少也要三、四十分钟!然而,他费了一个多小时,先后缝合两次都告失败,最后不得不作截肢处理。这位女战士凄惨绝望的眼神,经常出现在他的面前,激励并促使他为改变手工缝合血管的缺陷而孜孜不倦地追求。刘英炳满怀深情的讲述,深深打动了新华医疗器械厂全体职工的心。
在会场,曾经经过战火洗礼的老军工们,回忆起了抗日战争那缺乏医疗器械的年代,无不动心动容。不少感情丰富的青年男女职工,不禁掏出手绢擦拭流出的泪水……刘英炳接着说,73—1型血管吻合器,虽然试制出来了,但尚不敢用于临床。在多次的动物试验中不乏成功之例,但失败也时有发生,希望与新华医疗器械厂的专业人员携手并肩做最后的冲刺,争取早日试制成功。
会后,建立了由技术人员、工人、领导参加的“三结合”小组。这个“三结合”小组由厂技术组设计技术员曹尚德、一车间工艺技术员李乃宦、一车间技术副主任张风安和技术工人张玉荣、刘业禄、胡以武、赵福海等人组成,就在厂部的二楼会议室摆下了战场。他们先根据刘英炳带来的样品,按照12个规格的原样,在减轻器械重量等方面作了小幅度的改进。又由曹尚德、李乃宦、赵福海3人分工各画4个规格的草图。“三结合”小组实行交叉作业,边画草图,边设计工装工艺,边干实物边修改。厂领导下达命令,全厂各科室各车间一律为血管吻合器开绿灯,从原料到加工,从工装到设备,需要什么支援什么。血管吻合器试制,带动了全厂干部职工的生产积极性。
血管吻合器的最关键之处,是两个由稀有金属铂制成的带有6个小齿的吻合轮,把断为两截的血管抱合起来的松紧问题,亦即专业术语叫做安全间隙的问题。松了,两截血管连接不紧,产生漏血现象,接不起来;紧了,当时看不漏血接上了,但因两截吻合的血管壁被挤压,时间一长,产生坏死,血管重新断裂,导致吻合失败。按照全身血管粗细和血管壁的厚薄设计的12个规格,要求每一个规格有一个最佳的安全间隙,两个吻合轮抱合起来以后,不松不紧,恰到好处。这一难题分工给了负责工艺的技术员李乃宦牵头解决。
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在狗身上做实验。厂里派出汽车,张玉荣、胡以武等人多次到淄川、临淄买回了几十条狗。那些日子,厂里机器声与狗吠齐鸣,做完一只动物实验的狗,就让大家宰杀一饱口福。在狗身上的实验,主要是由刘英炳主刀和进行吻合血管实验的,而多数又是由李乃宦测数据、作记录,寻找最佳安全间隙。从那个时候开始,到4年之后的73—2型定型通过鉴定,单是经过李乃宦之手,就做了131条狗身上的329条血管实验,积累了上万个数据。
3个多月过去了,春节即将来临。第三军医大学来的同志怀着惜别之情离开了淄博。又是3个多月过去了,8套73—1型血管吻合器做成了。1975年4、5月份,由李乃宦、赵福海、刘业禄带着这8套器械,到了北京西郊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医学科学院,与刘英炳会合,集中进行动物实验,完善这8套器械,做好临床试验的准备。
编辑:王盛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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